意拳祖師-王薌齋先生傳奇一生與功法精義

王薌齋,號宇僧,又名向齋、尼寶、政和。河北省深縣人,生於1886年11月24日,1963年7月13日病逝於天津,享年77年。薌齋為後來所用之。晚年自號矛盾老人。
王薌齋是大成拳的開山鼻祖,在現代武林中享有崇高的威望,為當代實戰拳法大師,卓越的拳學改革家和拳學理論家,被譽為近代拳聖。看弱冠之年成為名家之後,所遇武林同道上千人,無不稱其功夫出神入化。其一生罕遇敵手,且武德出眾,弟子中有多人是比武稱服後從其學藝的。尤其是在外強入侵之時,他多次擊敗外國拳術家,大長了民族誌氣,受到社會的廣泛贊譽。晚年則主要致力於養生事業,創立了著名的站樁功(又名養生樁、站樁療法、健身樁功),在五十年代與內養功、真氣運行法、放松功及大雁氣功,被衛生部肯定推廣的五大氣功功法,現已廣泛流傳於國內外。
王薌齋自幼體弱,又患喘疾,家人恐其不壽,遂送其至形意拳名家郭雲深先生處學藝。郭老為形意拳承前啟後的人物,素以“半步崩拳打遍天下無敵手”而獨步武林,有“不倒倒翁”之稱。
郭雲深先生晚年無子,只有一女郭彩鴿(1963年去世)當時正慮無現想傳人,遂收王薌齋為徒,留住家中學藝,愛若已出。王薌齋則侍師如父,加之聰明過人,練功刻苦,故進步很快。
郭老晚年不良於行,遂盤坐於土炕上,搭手傳藝,王薌齋先生則於屋中站樁。據王薌齋先生後來回憶,直至郭老將逝之時,方將傳統真義相授,並有非其人不能學,非其人不能傳之語。故從郭老習拳者眾多,名家亦復不少,但全面得以繼承其拳真髓者則只有薌齋先生一人也。三址年代,著名武術史學家金警鐘,在其著作〈國術人名錄〉中寫道:“深入形意三摩地者,惟王薌齋一人而已。”
當時在北方有一些成名較早的形意門人對郭老晚年為他們收了個幼小的“師叔”、〈師弟“表示不滿,持排斥態度。如郭老的早期弟子錢硯堂先生、以形意龍形威震京津的薛顛先生、曾任過河北省武術館館長的劉雲山先生等在沒有見到過王薌齋先生真正功夫之前,對他是否真正繼承了郭老拳學都表示過疑問,但他們在和薌翁切磋試技後,又全都輸提口服心服,對其談笑風聲、氣定神閑在的瞬間發力服膺倍至,驚嘆不已。
劉雲山二次試技後感慨地說:“我以前是看錯了,也想錯了,認為十三歲的年齡絕不能繼承郭老所學,以功力論,你必得郭老晚年特別秘授無疑。”薛顛先生則來得更幹脆,當他在天津的中華武士會和薌翁舉手相接間就被擊出,倒地未起就大呼自己的弟子:“都快過來磕頭,拜見你們王師爺。”(因為薛顛是李洛能嫡孫李振邦弟子)。錢硯堂先生在上海和先生試技時,三次都被發倒在一個沙發上,他當時高興得老淚縱橫說:“以前聽說傳言王薌齋我總有以為然,沒想到幾十年後的今天在這位小師弟身上又重現了老師當年的風采,使我既驚且喜,又懷念恩師。”並接著介紹上海知名技擊家張長信、蔔恩富等拜在在薌翁門下,而又親自寫詩載上海報端,其中技擊家張長信、蔔恩富等拜在薌翁門下,而又親自寫詩載上海報端,其中有“夫子之墻高萬仞,君即入室且登堂”之名句。
王薌齋先生於1903年離鄉外遊。在其後的歲月裏,他先後拜會結識了少林武僧行林(有的書誤作衡林,蓋河南音行與衡發音相近故),鶴拳名家謝鐵夫、方恰莊、金紹峰,心意巨匠黃慕樵,孫式太極拳創始人孫祿堂,形意名家張占魁、李存義、尚雲祥,心意六合八法拳傳人吳翼惲,以及八卦拳名家程廷華、劉鳳春,太極名家楊少候、楊澄浦等。在與名門派的切磋研討過程,取各派之精華,並從中發現其內在聯系,從研究學術的角度改革傳統武術,廢除了各派傳習的招法套路,並將傳統武術提升到了文化藝術的高度,最後終於創立了舉世聞名的大成拳,發揚光大了真正的中國武術。下面就將其與各門各派的研討過程做一回顧。
1907年,王薌齋先生來到當時的北平,初投軍中,一次擔水前行時,一同伴以鉤絆其足相嬉,然其仍照常行走,而同伴卻跌翻在地。適什吳三桂後裔,武狀元吳老先生過此,見狀其喜,遂以其女吳淑琴(不是有些書中寫的吳素貞)相許。吳夫人亦喜習武,所練為形意拳,且書法詩文均有較深造詣。這對王薌齋先生影響很大,使之後來成為文武兼備的上乘拳學家。王玉貞、王玉芳為其所生,吳夫人於1954年去世。後王薌齋先生又娶錢氏,其名笑佛為王薌齋所起,錢夫人育王建之、王道南、王道莊及王玉白四人。
  近代武林談及形拳者,常將形意拳分為三派:一是以張占魁為代表的保守派,二是以孫福全(字祿堂)為代表的綜合派,三是以李存義及王薌齋為代表的心意派。張占魁先生一直教授傳統形意拳,孫祿堂先生則創立了孫式太極拳,李存義和王薌齋先生則同時倡導傳統意拳。
日本學者松田隆智在《圖說中國武術史》一書中寫道:“郭雲深傳授的人當中,李殿英、王福元、錢硯堂、楊山、李存義、王薌齋(向齋)、郭深、許占鰲等人比較著名。王薌齋後來創立了大成拳。
1911年,王薌齋居北京授拳,接張占魁師兄來信,雲李洛能嫡孫李振邦弟子薛顛,在津開辦天津武術館,館長為河北省督辦李景林,從學者甚眾,而張則門可羅雀,故生活頗成問題雲雲。王薌齋先生立即赴天津,只身逕往武術館。王薌齋先生對薛說:久聞薛老師以龍形名震津門,願請賜教!二人相觸之瞬間,薛顛已跌出丈外。薛亦非等閑之輩,默念此人之身手如此敏捷,且安閑文靜,言語和氣,非尋釁之輩可比,則舍王薌齋莫屬。故未起身即高呼王師叔,並令在場之弟子過來磕頭,後薛以每月工資之半奉送師叔張占魁。
經薛顛先生介紹,王薌齋先生與李景林先生相識,李精通武當劍法。據王玉芳老師講,薌老徒手而勝持劍之李先生,這就是所謂的空手入白刃。使李大為之折服,遂留信天津授藝。
在天津期間,王薌齋在授拳過程中,發現許多人過份註重動作外形之優劣,而忽視了精神意感的訓練,遂將自己傳授的形意拳仍復意拳原稱,並寫下了《意拳正軌》一書。書中稱郭老所傳意拳即無五行生克之論,也無套路及十二形等練法。正如李英昂先生所述:“《意拳下軌》一卷,原為先師王薌齋先生民初在天津傳藝時,師生間傳習之綱目,本非問世之文……雲深先生喜先師之穎悟,以心意拳大旨授之……心意拳,原稱心意六合拳,簡稱意拳。”
1913年,王薌齋在就城武術界已頗有影響,被稱為少壯派武術家。一次袁世凱總統府,與著名武術家太極五星錘創始人李瑞東相遇,有好事者慫恿,想看看王薌齋功夫到底如何。李正值盛名之時,其功夫受到大刀王五及霍元甲的一致稱贊。遂主動向前。王薌齋欲罷不能,在二人相接瞬間,李已跌坐於地。李無顏在諒授拳,後返回故裏武清,不久郁郁而逝。王薌齋每談及此則悔恨不已,並嚴囑後人,如見練及極五星錘者,應禮讓為先。
山東臨清武術名家周子炎,功夫深厚,曾與眾多名家高手較技而未有失手,後聞王薌齋之名,遂專程來北平找其比武而敗北。第二年比試仍敗,然仍不服氣,回去後繼續苦練,第三次比武仍慘敗。自此周子炎才心悅誠服,懇求隨王薌齋先生學藝,後來成為王薌齋先生的得意門生。周先生自己後來說:“我本來是想當先鋒珠,誰知成了學生。”這成為當時廣為傳譽的:“王薌齋氣走鼻子李、周子炎三敗入王門。”(李瑞東號鼻子李)。
當時,袁世凱的陸軍部長靳雲鵬,次長齊振林,以及段祺瑞的陸軍部長徐樹錚,先後邀請王薌齋在陸軍部“武技教練所”主持教務工作。薌齋先生任教務長,並聘請武術名家劉文華(劉奇蘭先生之子)、尚雲祥、孫祿堂及摔跤名家馬玉清等在所執教。此時齊振林之子齊執度等人拜在薌齋門下學藝。(後齊執度先生著有《拳學新編》一書,本書收錄,齊曾與章乃器於報端論戰,名盛一時。)
王薌齋歷來對封建師徒制,待人隨和,常與尚雲祥先生切磋拳技。一次,王在尚小臂一掛一送尚即突然飛起,王又搶小向前將其穩送於沙發之中,二人皆瞠目結舌。尚未要求再來一次,王說:“郭老說過:‘有形有意都是假,技到無心始見奇’。有意雲作就不會這麽漂亮了。”尚雲祥不僅出拳發力迅猛,且器械發力尢為得意,一直想與王薌齋切磋,想看看其器械功夫如何,因極其危險,故王一直未肯答應。一次,尚在話語中有傲慢之意,王遂欲與之一試。尚擅用大槍,遂首先拿起了條槍,王則隨手拿起一把寶劍,雙手握住劍柄,劍柄,劍尖高舉,護住自己頭面。尚見王以靜練功,遂搶步上前,直刺王之胸部,王身形一晃,槍尖落空,王劍身順著槍桿向前滑出,尚急忙後撤,但為時已晚,王又急忙把劍尖擡起,才沒有刺著尚。
1918年武技教練所因政局變動而停辦,王薌齋只身南遊。他首遊河南嵩山少林寺,遇行林方丈,行林為少林派武術中的佼佼者。在少林寺小住數日,互相切磋技藝,彼此參學,取長補短。行林的師父本空上人(一名本覺上人)當時已年近九荀,在拳理方面亦給予王薌齋先生很多指教,使其受益非淺。
其後,王薌齋又在福建遇名拳家解鐵夫先生,解老原練武當派拳法,後又鉆研各派拳術,尤其精通鶴拳,被人尊為“江南第一妙手”。王薌齋與解鐵夫相見之後,便欲即時請教,而解老居禮甚恭,又知先生遠涉千裏,遍訪名人,更加尊敬先生,就選擇了一個適當的機會,與先生比試了一番。倆人均有妙處,解老鶴拳精妙,身法敏捷,出式如仙鶴騰空,伸手似大鵬展翅,接手猶閃電之疾,真是妙不可言,比武結果倆人各有勝負。在器械上薌齋先生功底較深於解老,任彼千變萬化,先生視彼若無,雙手持劍,橫掃豎臂,騰挪架閃,出手似很緩慢,但制敵總在於先。二人互相稱贊,彼此敬佩對方,遂結為莫逆之交。
1923年,王薌齋隨徐樹錚又去福建,遇方恰莊先生,方乃福建少林寺心意派嫡傳弟子,亦善鶴拳,相互切磋武技,彼此均有受益。
後經方怡莊先生介紹,又結識鶴拳名家金紹峰,相互交流,使薌齋先生受益頗深,為以後新拳種創立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此派拳法剛柔並濟,技擊性很強,其創始人為清代方世培先生,而《清稗類鈔》則有方先生紀事。至今在臺灣、香港及東南亞等地仍很流行鶴拳,而香港的詠春拳亦屬鶴拳中飛鶴拳的範疇。王薌齋當時在閩軍周蔭人部任武術教官,而周之女婿洪懋中亦為金紹峰之弟子,後去臺灣傳授鶴拳。
1925年,因政局變動,王薌齋離閩北歸。路經淮南時,遇心意門巨匠貢慕樵,從其學健舞,其舞不僅有美學價值,於技擊亦有高深之處。薌齋先生弟子中,擅此舞者僅十余人而已,如韓星樵、何鏡平、王玉芳及王選傑等。
1926年,王薌齋去天津拜訪師兄,張占魁介紹,其中的趙道新、顧小癡、馬其昌、鄭誌松、苗春雨、張宗慧、裘稚和、趙作堯、趙逢堯、張恩桐、蔔恩富、被稱為津門十一傑。
1928年,張靜江主浙,在杭州舉辦全國武術比賽大會。薌齋先生應李景林、張之江之邀,隨師兄張占魁參加大會。大會由李芳宸任評判長,王薌齋應聘為評判。在會上,以王宇僧之名為眾人表演了發力、試聲及遊龍、驚貓步,鶴落鷹潛,靜處子,動似脫免,柔若無骨,炸驚雷,使同道大開眼界。
大在會期間,王薌齋還結識了五式梅花樁名家劉丕顯,彼此切實可行技藝,相互均有受益,大成拳的穿襠腳即源於劉丕顯先生。劉自幼習武,精能許多拳種,猶其是梅花拳及彈腿功夫,其用腿已臻於絕妙地步。
運動會結束後,應師兄錢硯堂之約而赴上海。錢一直聞聽王薌齋功夫超眾,頗得老師真傳,一定要聽聽勁,看看到底如何,王則不便真作,遜稱不敢。但錢氏堅持要試,並說:“如果你功夫不行,單憑郭老的名子,在上海灘是站不住腳的。王薌齋遂回答道:“如兄坐於身後中意少發之上。”錢先生一笑而已,隨即以上小崩拳直取之,王則以臂迎出擊來拳,錢即得泫然淚,說道:“沒想到你真的得到了老師的看家功夫。”時張長信先生亦在坐,對先生武技欽慕萬分,即請錢硯堂先生作介紹人拜師門學習意拳。
當年世界輕量級拳擊冠軍,匈牙利籍的英格,揚言中國武術無實戰價值,許多武術家亦敗在其手下,及與王薌齋先生相試,相觸瞬間,英格已倒地昏迷,王薌齋親自前往醫院看望。後英格在英國《泰晤士報》發表了《我的所見到的中國武術》一文,對如被電擊一般百思不得其解。
王薌齋先生在上海期間,登門較技者甚眾,然然元不敗北而歸。許多人則在比武失敗後投師其門下學藝,如蔔恩富、高振東、韓星樵等。
王薌齋先生成名後未遇敵手,就連其弟子也是一流的搏擊家,故其武功拳學為社會所推崇,其格亦為武林所稱譽。然而,德高則謗興,木秀於林則風必催之。如上海就曾有某練八卦拳者,在前些年於《解放日報》詆毀王薌齋先生。後姚家宗勛先生攜弟子崔瑞斌,曾專程去上海,與顧留馨先生等研究,後考慮其人亦已年邁,為留其飯碗,未在報紙點名批評,只在《解放日報》發表了《妙哉意拳!》的文章,說明薌齋先生在滬未遇敵手。後優彭熙曾寫詩雲:
相逢相看兩析析;話舊談新思不群,
老我情懷惟炳燭;羨君才氣尚淩雲,
郢書燕說誰為筆;執是繩非匠有斤,
從此師門聲譽好,傅薪還丈有心人。
解放日報載我薌齋夫子於一九三八年甘拜下風事,乃向壁虛構之詞,不審是何齊東野人之語也。君嘗多次大力交涉要求報紙公開更正,終獲成功。孤雁出群體七律一道書贈宗勛師弟
——辛酉仲夏憂彭熙草於海上
  薌老在滬部分弟子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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蔔恩富,天津人,初不服王,及試技後方知相差甚至遠,遂拜在王薌齋門下,曾於1934年3月戰勝全俄拳擊冠軍馬夫洛格、全俄亞軍阿爾桑柯,同年9月戰勝美國職業拳王卡迪遜,1935年在上海戰勝跤壇泰鬥寶善林,並於同年奪得全國中式摔跤中量級冠軍,1936年又戰勝美國名將蘭柯斯根。
高振東,河北雄縣高辛莊人,1879年生,1960年去世自幼家境貧寒,曾隨形意名家馬玉堂學藝。1900年曾投身義和團,1926年先後在上海閘北中學、臨業銀行、人壽保險公司和自來水公司授拳,功力深厚,我震上海。1928年6月,浙江省政府主席兼國術館館長張人傑,孫氏太極拳創始人、中央國術館第二科門長孫祿堂先生曾派兒子孫存周及李玉琳,專程從南京趕到上海,特邀高振東,後委以中央國術館一等教習。同年,南京舉行國術大考,高振東榮獲冠軍,並領授銀盾二尊。張人傑識人愛才,十分器重高振東,親自相贈一把特制龍泉寶劍,高振東還被任命為中央國術館代理武當門門長。當時,名冠武壇的“千斤王”王子平在與其交手試技之後,對高振東欽佩不已,推崇倍至。特地在國民飯店舉行隆重儀式,並邀集各派名流到會,當場與高振東立下結拜盟書。因為高振東比王子平年長一歲,兩人便以兄弟相稱。時值京劇藝術大師梅蘭芳、李吉瑞從北京南下獻藝演出,他們欣聞王子平與高振東拜把結義,便紛前來表示祝賀,留下一段歷史佳話。中央國術館館長張之江,亦對高振東推崇們至,曾書:“禮法並生德術兼修”條幅相贈。宣統皇帝老師鄭孝胥則親書“始向蓬萊看舞鶴,試橫雲漢剪長鯨”之聯送高振東。
留德皮科名醫同蕕彭熙先生經上海名律師江一平及江夢華介紹,拜在王薌齋門下。蕕先生後又將意拳發展為“空勁”一支,其理論已不同與意拳。晚年在美國加州授徒,人稱神拳蕕彭熙,從學者甚眾。據有文章記載:“李小龍……其非本能渾元而在實作時敗於蕕彭熙先生的弟子梁子鵬。”
  當年,王薌齋在上海牛莊路成立意拳社,其會員多為第一流和各派選手。如高振東、朱國祿、朱國楨、張長義、張長信、蕕彭熙、韓星垣、蔔恩富、王致和、趙道宏、馬建超及寧大椿等。
其中:韓星樵、趙道新、張長信、高振東號稱王薌齋門下“四大金剛”。張長信曾奪得上海市拳擊公開賽冠軍,趙道新則在人國運動會武術散手賽中取勝。趙在上海曾足穿拖鞋輕取宋子文保鏢,挪威拳擊家安德森,使其飛出丈外,此所謂“打人如掛畫”也。
此時,上海一銀行家知薌老臁弟子拳技,欲組織一武術隊周遊世界,宣傳中國拳術,以掃“東亞病夫”之恥,後因“九一八’事變等未能成行。
在滬期間,王薌齋先生與心意六合八法拳傳人吳翼惲相識,相互交流技藝,對後來大成拳的創立有很大的幫助,尤其在勁力及拳理方面。
吳翼惲先生為遼寧鐵嶺人,光緒年間曾拜閻國興為師,精習六合八法。後又拜陳光第為師,習習意六合八法。兩師之技雖同根共源,然法度不同,玄妙各異,吳老則將其共冶一爐。
因門合八法拳為內家法之精華,歷代師傳皆有一宗旨,非英豪無私惠賢者不傳,故其傳授極為保守。直至吳翼惲先生,恐此藝失傳,遂於滬寧等地,公開傳授。自此六合八法拳才傳至全國各地。
六合八法拳為內家拳術。內家拳術。內家者即以心意,神氣為主宰,心意為先導,形似神同,形神合一。因為,此拳不管拳式變化萬千,縱橫進退交錯,騰挪起伏分明,都離不開一個宗旨,就是以心意導之,即以習意引導動作,心意為先,招式為後。因此,故又稱這為:“心意六合八法拳”。
1935年,王薌齋攜弟子蔔恩富、張恩桐及韓星樵裝北歸,在天津小住後又到故鄉深縣訓練弟子,並為郭雲深先生掃墓立埤,其埤近年發現,埤文概述了郭老的籍貫、生平及拳技,然立埤者只寫“眾門下及諸同仁。”蓋時形意門多不肯承認薌齋先生為郭老弟子故。
據張恩桐先生後來回憶;在深縣學藝期間,王薌齋要求極為嚴格,練功後全身疼痛難忍,當時曾想不辭而別。夏季午休後每人抱一小公雞,到村外大樹下圍觀鬥雞,以加深對“以意象形”的理解。張恩桐較矮小,張魁元則身材高大,臂力過人,二人交手時,恩酮先生卒然發力,魁元先生已摔出倒地。後張魁元先生來到北京東北國,見到王薌齋後先跪地叩頭,然後才說明原由,拜在薌齋先生門下。
後張魁元一九五六年雖已43歲,在全國比賽中仍名列前矛。文革前任河北省隊教練,為天津“四大張”之首,綽號“大老九”。其弟子揚子明在解放初的十年裏,一直保持中量級全國冠軍,後亦投師王碼漢卡薌齋門下。一九八0年九月中旬,在國家體委召集的座談會上,張魁元語驚四座:“中國式摔跤功底好的隊,柔道成績就好。因此,我們必須創造一套中國式的柔道訓練方法。上下齊努力,一定會在奧運會上奪得金牌。”
1937年,應北平名宿張譬(字玉衡,辛亥革命元老),齊振林之邀,王薌齋到北平定居。住在西單辟才胡同東邊路北的涵靜園,而此胡同西頭住著另外一名武術家洪連順,乃張占魁胞弟之弟子,洪身高力大,人稱“大力洪”,可單掌將大城磚擊碎,雖聞王薌齋之名,但內心不信,遂趨前拜謁,以願試師叔身手為請,王笑允之。洪以劈掌猛擊,王薌齋舉手相應間略發力,便將洪摔倒在沙發上,洪躺在沙發上兩眼發楞,不知怎麽被摔出去的。洪第二招用的是虎形的“虎撲”,其勢知猛虎出山,但亦被彈出倒地;第三招用的是崩拳,勢如山倒,猛撲向前,方一接觸即被王先生抖出,身體騰空而起撞於西墻之上,王薌齋說:“這幾次都不算你輸起來吧!我們再試一次,我還叫你躺在這裏。”洪內心不信,左躲右閃,不肯靠近沙發。洪氏後來對弟子們說:“當時我想寧願倒在別處,也決不倒在沙發上。”而薌齋先生舉手左晃右晃,緊步相逼,找準時機,突然發力,洪又坐到沙發上了。由於這次發力過猛,沙發下邊的橫梁粗木皆被砸斷。正如於永年先生所說:薌齋先生指定哪裏,就能將人打倒在哪裏,這種先生定位,後打夫的絕技如同射擊之中環。而槍支與打靶都是死物,可任人調整,隨人意願,它與打活人,而且是不肯合作的敵方不同,此可謂拳術之出神入化也。王薌齋常對弟子們說:1、大成拳打人,不管中不中,要先問已身正不正。2、大成拳打人時,要使被打倒者產生一種舒服感,信為從來也沒有挨過這樣的打,而且還會主動要求你再打我一次,讓我再嘗嘗這個滋味好嗎?誰能相信挨打,還有舒服感?哪有這種傻人,情願挨打?這就是薌齋先生在拳術上達到爐火純青地步的表現。他能精確地掌握發力方向與力量的分寸,重力能將人一拳擊斃,輕力不但不痛而且使人莫名其妙。
洪先生當即拜倒在地,並將其弟子全部帶到王薌齋先生處叩頭拜師,其中有姚宗勛先生,曾擊敗北京軍閥富雙英鏢師高閻王的竇世明先生,以及折服意大利拳擊家詹姆斯的李永宗先生等。
初姚先生不服,以國老師洪先生年邁故。經多次與薌齋先生試技後,始心悅誠服,並成為當時王薌齋的得意門生,在1940年至1948年間,代替薌齋先生比武,曾先後距勝80余名中外技擊名家,被譽為青年武術家,從而使大成拳威名大振。
整個四十年代,北平西城跨車胡同14號姚宗勛先生寓所成了技擊訓練的專門場所。自1941年後,薌齋先生就以技擊為主,此普及推廣工作委托姚先生負責,其訓練內容以技擊為主,此即所謂的代師授徒。當時,王薌齋先生的老友齊白石先生住跨車胡同13號,弟子李苦禪先生也時常到姚宅參與訓練。技擊班先後吸收韓星垣、楊德茂、李永宗、竇世明、竇世誠、熬碩朋、張中、張孚、王斌魁、楊紹庚、李文濤、王十川等眾多學生,此時由姚宗勛先生代師授徒。同時,又開設養生班。張玉衡、齊振林二老先生也參加站樁養生學習。養生班幾經易地,最後定在北平太廟中(即現北京勞動人民文化宮)。養生學生有:秦重三、陳海亭、於永年、布毓昆、王玉芳、秘靜克、孫聞青等人。李少春、馬祥麟、王少蘭等人,為充實本身技藝,也先後從王先生習站樁。
而在此之前,王薌齋先生致電在滬的弟子韓星樵來京,協助授拳,並重點培養姚宗勛先生。其實,韓星樵先生不僅武力超眾,按摩技術亦爐火純青。筆者在日本與苗思溫先生一起工作時,苗先生稱韓先生手法極輕而透力很強,非有內功基礎不能為也,極推崇按摩其手法。故研習意拳、大成拳對於傳統技術及醫學,如京劇、國畫、書法、篆刻及針灸、按摩等,均有很大的幫助。不僅從技法技術上使習之者受益,更主要的是從精神及意境上使人達到更高的層次,此即《黃帝內經》所講的“粗守形、上守神”的本意,蓋不單摜中醫針灸,凡傳統技藝無不如是。這從李苦禪及王十川先生習拳後對作畫及篆刻的影響中即可看出。
時李苦禪感習大成拳於作畫在意境上有異曲同工之妙,嘗與王薌齋對聯於下:
李:章不章,法不法,揮筆之際是真法。
王:詩無形,意無意,發拳之時是真意。
李:詩是無形畫,畫乃有形詩。
李:畫成書為極則。
王:武至文得上乘
王十川先生,現為中國篆刻家協會副會長,為著名的書法家、篆刻家,在國內以及日本、東南亞等地具有很高的聲望。其篆刻作品作為中國的國寶,經常贈予外國貴賓。日本的政界要人如田中角榮,中曾根康弘及竹下登等均收有其篆刻的印章。十川先生作品指力剛勁、作品勁力深厚,這是與其大成拳功底分不開的,他曾感嘆地說:“我的篆刻成就,很大程度上應歸功於姚先生進行高層次的意境和思想方法的指導。”
  姚先生主要弟子有白金甲、薄家驄、張鴻誠、王金銘、趙緒泉、崔瑞斌、林肇倫、李洪錦、劉普雷、武小南、姚承光、姚承榮等。
1939年,設四存學會技擊班於東城區金魚胡同那家花園,後因學員過多,又遷東單羊宜賓胡同,其後又遷至東四弓弦胡同。
1940年初,薌齋先生在北平《實報》公開發表表明:‘歡迎武術界人士親臨賜教,以武會友,共同研討武術發展,借以倡導意拳並闡明拳學真義。”登門來訪者頗多。由周子炎、洪連順、韓星樵、姚宗勛四位弟子接待,來訪者如願試藝者,可由四人中任何一人先招待過手,然無一人下場,莫不稱服而退。同年,在日本東京成立大東亞武術競賽大會,邀請我國參加,並通過偽新民會顧問武田熙特請王薌齋先生出席,南京偽政府有汪精衛組織以馬良為首的代表團前往。薌齋先生說:“這是兒皇帝的政府代表團。”以病堅辭謝絕。並告武田熙歡迎日本武術家來中國較技。馬良代表團到日本後,日方人士說,王薌齋未來參加,不能承認是中國代表團。此後,日本柔道、劍道名家澤井健一、渡邊、八田、宇作美、日野等人曾先後到中國與王薌齋比武,莫失敗而歸。點擊查看相關閱讀:日本拳聖澤井健一的傳奇人生:王薌齋唯一外國弟子
  其中八田一郎是代表日本參加1936年第11屆奧運會的柔道六段選手。
  澤井健一右其1976年出版的《中國實戰拳法——太氣拳》一書中,較為詳細地敘述他與王薌齋先生的比武及拜師經過,並對武術的真諦,以及大成拳懷“氣”,太氣拳創立等,都作了論述,今據高起先生等的編譯文章,摘錄於後;
一、武術的真諦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經過幾十年時間到現在,眾多的格鬥技術都被稱為所謂的武道流行於全世界,武道像今天這樣盛行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那麽,為什麽各種武道能夠這樣流行起來呢?更使人們難以接受的是在目前流行的各種武道之中,有些是根本不能稱之為格鬥的東西有時也很受人們的歡迎。
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我處於中國的最前線,經過戰爭這個極限狀態,理解了人的生命窨是怎麽一回事。就在這時,我求教於當時中國最負盛名的武術家王薌齋先生,學習了真正的武道和真正的拳法。在此之前我對自己的武功很自信,尤其是柔道和劍道方面很有把握。但自師從王薌齋先生之後,才明白了真正武道的偉大性是什麽。
王薌齋先生的教授武功的方法,從今天合理主義萬能的觀點看來,是非常效率差的方式。也就是非常浪費時間的練功方法。例如所說的“放氣”(發力)練功方法,練習時只是靜靜的站立(站樁),自然而然漸漸地把自身從內部鍛煉起來,為達至目的(發力),連續好多次做單調的同一個動作(試力),因此,對血氣方剛的年表人來講,甚是痛苦的。
二、大成拳和“氣”
大成拳做為形意拳的一個分支流派,是由王薌齋先生創立的,被稱為心意拳。那麽,為什麽被稱為防意派呢?這是由於王薌齋先生認為郭雲老師的神技是靠“氣”而來,如果沒有學到“氣”就沒有拳術中的根本力量。而獲得“氣”的最佳方法就是配合不同意念的站樁,這就是把站樁和意念做為大成拳練功重點的緣故。所以大成拳被有些人稱為形意拳的心意派。大成拳在懷對手交手時,真正做到了充分發力,也就是王薌齋拳法完成的時候,他給本拳法命名為大成拳。
三、與王薌齋先生的相遇
我與王薌齋先生相遇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我居住在中國的時候。王薌齋先生身體並不高,他走路的狀態很像鴨子走路,可是拜他為師是很難能可貴後件事。許多來拜他為師的人只是呆在練功場子裏,沒人指導也不予理采。學生只能觀察和體會跟著老師練功而已。幸虧我是外國人,可以做出一些不禮貌的質問的行動等。我與王先生相遇時,因為我已是柔道五段,所以對自己的本領是很自信的。一旦有了與老師練習實戰的機會,我總是首先捉住老師的手腕,想使個招法,但每次都被動地撞倒,這最終明白了與老師交手時冷不防使用招法取勝是不可能的。於是,我請先生在雙方扭抓住一起時的情況下與我交手。我想捉住了先生的左袖和右襟,首先把他摔倒,如果失敗了再改用寢技就可以取勝。但是,“準備好了嗎?”“是”,說完一交手的瞬間,我的右手完全被控制而被彈飛出去摔倒了,我再次請求與先生交手幾次,但都得到同樣的結局。而且,我每次被突然彈飛之際,感到心臟有一種輕輕地被打了一下的感覺,當然打得很輕,但是當時強烈地震蕩心臟出現的恐懼感使我至今還記憶猶新。即使那樣,我還沒有死心和服輸。變為改用劍道比試器械也許能取勝,於是,用木棒向先生進攻,但也被先生用手中的短棒擊敗,始終沒有得手的時候。在練功之後,先生平靜地對我講“劍和木棒都不過是手臂的廷長而已”
四、太氣拳的創立
我在與王薌齋先生交手被擊敗的一瞬間完全喪失了所有的自信,眼前變得漆黑一片,除了一心一意請教先生外,沒有其它辦法。於是把先生常說的站樁做為重點,每天連續地練習,在練功過程中,我逐漸領會了大陸式的註重“氣”的中國武術練功方法。
現在我為得到了歷史悠久的拳法的真傳而感到自豪,每當回憶起在中國習武的往事,恩師王薌齋先生的形象馬上出現在我的腦海中,耳邊經常響起先生常說給我的一句話:‘如果向你說明氣功的功力哪怕說幾百次、幾千次你也不一定明白,它就是你與我交手時體會到的力量,它是靠自己的刻苦努力獲得的,沒有其它的捷徑。”戰後,我歸國後,在某些練武場裏懷對手比武時,一進入實際狀態,往往會感到突然獲得一個精神力量,這大概就是先生說的“氣”吧。我很吃驚,而這個尺嘆,是許多武術家通過一生經歷的艱難道路所追求的。為了突出“氣”在武術中的作用,結合日本的習慣,得到恩師王薌齋的同意,我把從王薌齋先生處學到的武功,結合自己的武功基礎和對武道的理解,創立了太氣拳。
因為我是外國人,我不稱大成拳,而使用氣字,從新的起點稱迷太氣拳,得到了先生的許可。
李英昂先生在校註《意拳正軌》時寫道:“先師當時限於環境,不能拒絕澤井之拜師,並囑宗勛兄雲澤井非門外行,功夫不可傳真的,但道理千萬不能講錯,否則貽笑方家。一九八0年在北京詢之宗師勛兄,宗勛兄則支吾其說。”
日野是日本當時駐京1420部隊柔道六段教官。他與王薌齋先生約定姚宗勛家比武,他剛一接觸王薌齋先生手腕即被摔在當院一棵大棗樹杈上,掉下來後便昏了過去,其醒後即高呼:“魔術、魔術”。日野走後在場看熱鬧的國畫大師齊白石老人當場賦詩一首:
原說日落天已黃,九洲仍有北鬥明,
庭院周旋只一剎,布衣群中堪玲瓏。
假虎假威非真烈,黃尼包中一庸禺,
亡魂靈應猶在,萬裏彩雲觀長虹。
此時,意拳在王薌齋先生和弟子們的共同努力下,發展到一個嶄新的鼎盛時期。張璧、齊振林二位老先生,由於參加站樁養生,實感意拳之奇效。又看到王薌齋的弟子在創新的拳學理論指導下屢勝中外技擊高手,故認為薌齋先生的拳學造詣已達高峰,可謂武術之大成。張璧先生在遂在四存學會體育班以《大成拳的命名》為題發表演說,於1940年4月2日刊於《實報》。諞文大致論述了我國拳術發展演變的社會原因,其中講述了張老先生自十七歲進入社會,正當革命黨萌芽時代,與同盟會朋友在保定創立學校,培植革命思想及人才,就提倡學生應習我國拳術。在親亥革命前為革命走遍兩廣,、雲、貴、川及東北、西北各省,到處註意拳術武功超絕人物,親亥革命後也是無時無地不留心武術人才,雖曾見過不少派別的專家,終覺非廬山真面目,始終也沒遇見過一種合於生理,適於現代的關拉丁文。
及與王薌齋相識,感到他的拳術,意味深長,平易近人,習練稍久,就感覺身體的體認,與其他的武功迥然不同,並且是具體功夫,非枝節片面的功力,正合乎我生平心理所想的條件。王薌齋先生的拳術武功,師法形意拳專家郭雲深,郭雲深的功力技擊,在清季未葉,算是黃河流域的第一流人物,這是多數拳術家所稱道的,王君雖幼,因質才兼優,故能得到真傳,壯年又奔走四方,更虛心於良師益友,兼旁采董海川門下武功真髓及河南“心意把”“六合步”的工夫,由經驗及悟會,溶於一爐,更以形象之“意”而引伸之為“神經訓練”,合乎衛生條件,合乎技擊原理,四存學會體育班,曾由醫學家何紹文先生發表專論,留意於體育消息的,想都已看過了。我就我的體認及何君的證明,王薌齋的拳術武功,可謂得成功的精神,合於衛生,合於技擊,更合於科學和現代,以精神統一,訓練神經系統,使身體各部官能作平衡的發展,神經健全,各器官的官能增長,不但可使身體康健,人格亦可隨之而完善,作事能力亦必增強,西諺有雲:“有健全的身體,方有健全的事業”,故吾不揣冒昧,以大成拳三字名之。
醫學家何紹文在《實報》“四存學會體育班”中寫道:“大成拳,合乎衛生自衛的道理,大成拳名乃同人等所加的名號,非王薌齋的自稱,合乎衛生自衛,合乎科學,更能合理的推進,而又能發揚國粹,保存數千年拳學精髓,命名大成拳,亦足當之無愧。”
1940年6月27日,薌齋先生接受了《實報》記者的采訪,次日《實報》分四部分以《大成拳宗師王薌齋談拳學要義》為題,全文刊登了先生回答記者的提問。《新民報》也同時刊登了“大成拳宗師訪問記
此段歷史如李英昂先生所述:“時先師以發揚拳學之旨,公開聲稱歡迎訪友,期求共同研究拳學,各派名手凳門拜訪者甚眾,然無不稱服而退,服先師者稱先師拳學已臻大成之境,而稱先師之拳為大成拳。北平〈實報〉及〈華北日報〉曾派員訪問先師,亦以大成拳宗師稱之。”
著名武術史學家習雲太先生,在其著作〈中國武術史〉“大成關後節中寫道:‘大成拳,原名意拳,為王薌齋(字宇僧,1885-1963年)所創編。王系河北深縣人,身材矮小,但力大無窮。”“王薌齋拜郭雲深為師,學習了形意拳,形意拳要求做到以形取意,以意象形,意自形生,形隨意轉,並有龍虎猴等十二形關拉丁文,如‘蟄龍探首’、‘怒虎搜山’、‘白猴鬥鶴’、‘驚蛇遇敵’等等。形意拳模擬動物形象練‘外功’,按‘意’設‘站樁功’以練‘內氣’,而不拘於外形的完美,去掉形意拳的‘形’,而為‘意拳’。正如王薌齋〈意拳要點〉抄本所載:‘以形為意,以意為形,形隨意轉,意自形生,為由意發,式隨意從’。王薌齋成年後,周遊國內,走訪各名流拳友,相互交流,又學太極、八卦、少林等拳術,於1937年抗戰前夕在上海教拳,名盛一時。抗戰後,他回北京傳授拳術。社會推崇王薌齋拳術高超,拳理集古今中外拳術之大成,建議將‘意拳’改為‘大成拳’,並登報揚其名。他在北京故宮太廟(今勞動人民文化宮)成立了‘拳術研究會’,有會員200多人”。
1944年,王薌齋先生在〈意拳正軌〉基礎上,寫出了代表作〈大成拳論〉一書,為大成拳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其理論較早所所著之〈意拳正軌〉已有明顯提高,而將武術提升到民族精神,人生哲學及社會教育的層次。
大成拳的命名固然是張壁及何紹文先生所提議,但王薌齋先生是完全同意並采納的,只不過在語氣上稍謙虛而已。從〈大成拳論〉自誌中可以看出,大成拳是與一般拳種不可相提並論的,而習異拳如飲鴆毒。大成拳則是試之甜蜜,習之愉快。而若以現代過去而論,信他所略而我獨有也,文中沒有絲毫推卻之意。相反,薌老在處處說明自己的拳學如何與眾不同,如何可以稱之為大成拳。並專門擬〈總綱〉以命名大成拳“拳本服膺,推名大成”。而為區別意拳,特意指出:本拳在二十年前,曾有一度“意拳”之名,而直至其後的1955年,雖不便公開在外稱大成拳,但在整理〈拳道中樞〉時,還特意將〈總綱〉放在首篇,該書第一句話就是“拳本服膺,推名大成。”而再次提及二十所代曾一度稱意拳。所以說王薌齋先生視大成拳為其一生奮鬥的成果,否定大成拳實質上也就是否定了薌老本人,而把他老人家降至了意拳傳人的地位,這是任何一個正直之士都不以接受的。
1947年,由王薌齋先生弟子王少蘭、秦重三、胡耀貞、陳海亭、孫小青及於永年先生等,呈請成立中國拳學研究會,王薌齋先生同意並親任會長,並派弟子竇世明到有關部門正式登記註冊。
1949年北平解放後,研究會即停辦。王薌齋先生主要致力於養生事業,分別任中醫研究院及灑北省中醫研究院樁功顧問。奔波於北京保定之間,並在中山公園業余教授站樁功。這實際上是當代氣功的正式開始,故王薌齋實為當代氣功的先驅。而“氣功”一詞,五十年代才為劉貴珍先生所命名。據當時唐山市氣功療養院院長王錦溥先生及負責醫師王樹彬先生講,當時定名為氣功,也是“無以名之,姑以名之”。而現在許多人在氣與呼吸上大作文章,而且以氣功的氣字為理論根據,實屬可笑。當年,蔣維喬先生在〈談談氣功治療法〉中寫道:“現在大家都稱‘氣功’,其實這個名稱並不妥當,不過已經通行,我也只好從俗了。在古時叫‘養生法’。”
  王薌齋先生則一下未從俗,直至六焉年代還堅持叫站樁功而不叫氣功,也較少與氣功界人士來往,而氣功辦公士則常去拜訪請教薌齋先生,如劉貴珍先生等,而此時胡耀貞及秦仲三先生已成為著名氣功家。秦仲三先生則以三圓式站樁創始人自居,其功法則多源於大成拳,如三圓式站樁及伏虎樁,而後來成為氣功名家的焦國瑞先生,亦為王薌齋此時的學生。
當年,因環境關系,薌齋先生對外已不再傳授技擊。但對入室弟子,從此時才開始真正傳授所謂的傳統武術技擊真義。正如李英昂先生在憶及姚宗勛先生時寫道:“1980年著者往北京訪友,與姚師兄相敘甚歡。據姚師兄見告,彼1937年隨先師,到1952年,先師始授傳統真義雲。”
1950年,中華體育總會籌備委員會成立,會長廖承誌對王薌齋先生頗為敬慕,推舉王薌齋為武術組副組長,負責武術工作。
當年,中蘇處於友好時期,社會主義運動會在北京舉行,蘇聯、保加得亞、波蘭、羅馬尼亞運動員角逐競技,盛況空前。會未為拳擊賽及武術表演,拳擊冠軍為匈牙利名將諾爾瓦茨奪得。及武術表演,雖觀眾掌聲陣陣,然拳擊手皆漠然視之,且提出較技要求,稱武術無實戰價值。王薌齋先生以六旬高齡迎戰諾樂瓦茨力,方一交手其即被王薌齋淩空抖起,倒地不起。
王薌齋本來欲振興真正的中國武術、無奈武術界積習已久,王薌廟先生會議中,當談及拳學原理時,常有格格不入之感,於是不久辭去該職。
1955年王薌齋先生住和平門外琉璃廠東北園二十一號時期,在沈其悟教授和於永年醫師協助下,整理出站樁功二十四式。完成了〈拳道中樞〉一書,正如於永年先生所說:“王薌齋先生對中國拳學理論上的研究,集中在晚年所著〈拳道中樞〉一書中。”
  關於王薌齋晚年的生活,何鏡平先生曾有專廣論述:
王薌齋先生又名向齋、字宇僧、晚年自號矛盾老人,是我國當代著名拳學家、氣功家。名揚海內外,門徒從多,堪稱桃李滿天下。薌齋先生的早年軼事如戰勝拳王英格、傑姆士和柔道劍道高手渡邊、八田、宇作美、日野、澤井等,已廣為人知,而其晚年軼事則鮮有能道其詳者。現將我所知道有關先生晚年軼事的片斷介紹於下:
  一、以治病救人為已任
薌齋先生晚年在北京中山公園,以教站樁氣功——養生樁為主。廣收各類病人,經先生治俞者已無計數。由於名氣大,每日求治者眾多,月收病人人多達數百人。曾見一髓空洞癥及一嚴重婦科病患者,多年不俞,身形贏弱、有氣無力,站樁一年即逐漸恢復正常。又見一患者患血栓閉塞性脈管炎,腳趾小腿部分肌肉已死,醫院定為截肢處理,站樁治療三年後好轉,數年後未截肢竟痊愈(以上皆有病歷可查),其它治病愈各類疑難重病,不勝枚舉。每遇此類患者,先生莫不親自設式,細心輔導,口傳心授,諄諄勸誘。有的患者心情抑郁,先生則以“大肚能容,了卻人間多少事;滿腔歡喜,笑開天下古今悉”等語予之,使患翥主領神會,一掃滿天悉雲,樹立信心,堅持練功,滲愈疾病。當時每周六為先生講課解答問題時間,召集全體病人圍坐,先生以深入淺出的站樁原理,以幽默的語調、和藹可親的儀容,使患者不僅領悟站樁治病的道理和練功方法,並且由於精神的感染而使患者的心情更為之舒放。因此,患者對先生極為敬佩。
先生在招收病人練養生樁時,不因社會地位及家境貧完整富而區別對待。當時有些知名人士慕名而來,有名畫家、書法家,名演員、作家、科學家、高級幹部等,先生皆以禮待之。快不厚此而薄彼。每遇貧困者,不但不收費,反而予以資助,更加以熱心輔導,有一從甘肅來的少年,因患重病向親友借路費來京治病食宿皆有困難,醫院未能治愈其病,到中山公園投奔先生,先生每日親自輔導,後悉該少年家境貧寒,即經常資助其夥食,一年後其病基本痊愈,欲返故裏,先生又解囊相助。時值隆冬,給備帛棉衣一身,資助數十元路費,該少年感動得痛哭流涕,臨行前深深叩拜而去。先生常雲“練功者應常存仁德之心”對先生其言其行,見者聞者元不深受感動。
  二、支持以科學思想治學
1960年春,經董德懋先生介紹推薦,衛生部中醫研究院請先生到內外科研究所擔任氣功專家,先生欣然受之。當時社會上初次掀起學氣功之風,一此所謂氣功家往往把氣功與封建迷信相聯系,把氣功說得神乎其神,使群眾心存疑惑而無所適從,社會上的某些功法老師亦皆隨之,人雲亦雲。把練功者引入五裏霧中以致難辨真偽,上當受害者不乏其人。此時,先生則力排眾議,提出了氣功並不神秘,指出,人之所以生病是因為臟腑機能失去平衡所致。而站樁氣功的理論就是通過練功來調整人體的松緊、動靜、剛柔、虛實、上下、前後、左右的平衡,增強人體的調節平穩與控制平衡能力,以達到治病健身目的。先生以科學的學術思想,對於一些歪門邪道的“氣功”都加以抵制和抨擊。
薌齋先生晚年以治病救人為已任,但知道先生為當代一流拳術家慕名求教者仍不乏人,每遇及此先生並不推辭,都先授以養生樁,學者莫名其妙存有疑意,以為先生隱諱拳術而不傳人,先生則耐心釋疑,說明湊生和技擊是一件事,拳術是一種養生運動,不應是戕生運動,拳者不是一招一式三拳兩腳謂之拳,拳拳服膺才謂之拳,招數拳腳功夫看來頓足捶胸兇猛異常,練者首先憋氣緊張不利於養生,用之禦敵則毫無用處。困為與敵相擊勝敗只在剎那間事,決沒有去想用什麽招法來破對方擡法的時間。故摜出“拳本無法,有法也空、一法不立、無法不容。”只有通過樁法訓練出的各種力,既有利於自身的養生,遇敵時能自發本能自發本能的古巴壞被擊者的平衡,將其擊出使之不知所措即喪失了抵抗能力。先生有說服轎車的說教使疑慮者豁然開朗,對先生創立的大成拳有了真正的理解。
1961年,氣功界門派鬥爭激烈、先生離開了中醫研究院,在家深居簡出,因年事已高對事諸多感慨,常以“早年壯誌堪降虎,晚歲依人總讓貓”詩詞聊以自慰,大有壯誌未酬之感,不久一些老友、師母錢氏(笑佛)相繼去世,以“如今老友晨星少,殘荷冷月過斷橋”的詩句舒發對老友、師母的懷念,先生在悲痛之余,對來家求教練功者仍熱心講解與輔導。以能為他人服務而無比欣慰。
  三、發揚求學學風,維護科學真理
1961年秋,前河北省衛生廳長(時任中醫研究院院長)段慧軒同誌請先生到省中醫研究院任氣功專家,根據工作需要領導上指派了段廳長的秘書鄭文同誌等二人隨先生工作,受到薌齋先生的指點,對功法初有所悟。先生雖身在保定但對在北京的關門弟子王選傑先生仍通過信劄進行教誨,王選傑先生因此受益非淺。1961年11月7日衛生部批準在河北保定市召開一次氣功會議。名為養生學協作會。會間很多氣功專家發表了有價值氣功論文幾十篇。薌齋先生親自參加並帶領學生何鏡平(筆者)、於永年共同參加了會議。薌齋先生尊重各家各派功法,虛心求教,取長補短,但對歪門邪道的功法則毫不留情的加以抨擊。先生指定筆者就站樁氣功的理論及方法在會上做了系統發言。要求從理論上堅持氣功並不神秘的觀點。發言稿定名為《我對王薌齋先生氣功療法(站樁療法)的實踐與體會》。發言內容得到薌齋先生的認可和會議的肯定,會議文獻《中醫學術參考資料第七輯》將先生本人所寫《站樁功》一文連同此發言稿均載入文獻之中。會議期間薌齋先生還即興表演了驚蛇舞的驚蛇遇敵動作,神采奕奕、輕健靈活、與會者一致喝采。
  四、孜孜以求,學無止境
薌齋先生在去保定前,住在北京西四兵司內山門胡同。當時由於各種原因,一般門徒都不常登門,經常不離左右只有王選傑先生等少數幾人。先生對王選傑先生聰慧、勤奮好學頗為喜愛,因而對其在拳學方面的教誨亦多於他人。先生親時,也常去深去學生家串門,如長輩對子女的關懷,筆者喜愛中醫學,先生則以詩詞加以鼓勵,1960年10月初9日即興贈詩一首:“養生別開面目新,筋含勁力骨存神,靜如伏豹橫空立,動似騰蛟挾浪奔,吐納靈源合宇宙,喊聲叱咤風雲,不知素問千年後,打破樊籬更多人”。先生也甚喜愛地質科學,常說地質科學是揭發地球奧秘及人類進化過程的科學,與站樁拳術有著潛移默化的聯系。一日先生患感冒臥訂仍向人提及生物進化、恐龍絕跡等,大家認為先生雖已年逾古稀,而尋求知識的欲望則極為旺盛,誠為廣大青年學習的楷模。
  五、主張建立實事求是的師徒關系
先生晚年非常厭惡舊的師待制。常說:“你是不是我的徒弟,不在於形式而在於裨。即便你給我叩頭三千呼師八萬,你沒有學到我的學問,也並不能算是我的徒弟,即便你沒給我叩頭拜師,而把我的學問學到了,那自然訓是我真正的徒弟。”先生對師徒關系從實際出發這一精辟見解,打破了幾千年舊師徒制的枷鎖。
先生在舊社會對舊的師徒制親睹,並身受其害,表示深惡痛絕,認為那種師徒只有百害而無一利,既有礙於團結,又不利於學術的發展。因此,王薌齋先生在晚年是非常反對形式上的拜師活動。有些學生願意因循以往的舊師徒制拜先生為師,先生皆以善言勸之,在盛情難卻之下才不得已而收之,但仍看其有無真才實學,不以拜門稱徒而另眼看待。有些有因循守舊思想的人,對先生在師徒制上的改革,常以惡言相加,先生並不在意而一笑置之,但改變建立新型師徒關系的意誌決不因此動搖。
  六、獨創健身舞,惜成絕響
先生博學多才,知識面極為廣闊,不僅精通書畫、曲音員,對古玩亦有相當高的鑒賞力,常被邀請作文物鑒定。先生晚年對站樁功法中的舞蹈更為重視。所創舞蹈有白鶴舞、驚蛇舞、遊龍舞、揮浪舞(又稱大氣舞),這種舞蹈獨具一格舉世罕見。先生在指導練舞的詩詞中指出:“身體揮浪舞,意力水面行,遊白鶴舞戲,含笑似蛇驚,肌肉含動力,神存骨起棱,風雲吐華月,豪氣貫日虹。”另一首詩中指出:“精貧出豪舉,得聞慷慨聲,大氣包寰宇,揮浪捲溯風。吳鉤運起吞長虹,發生喊,海洋谷應,舞龍象,飛似梨花影。賦長歌,整備山河定,七尺軀,任縱橫渾一似山崩潮湧,頓開金鎖走蛟龍,打破樊籬舞。”認為這種舞蹈的後繼乏人。常說:“練習舞蹈既要有站樁的功力,還要有適宜的體型和相當的文化素養。在一次講白鶴舞時,首以展翅動作繼以淩空及至翺翔,最後以鬥鶴而結束。若非象先生功力純厚,則實難表現得盡善盡美。先生常囑之:“練習舞蹈時必須註意‘意’之領導。把精神氣質之表現,全部貫及形體動作之上。”先生此一席話至今猶在耳邊逥響。可惜先生舞蹈之大部未及傳下即過早離去,至今已成絕技。
薌齋先生晚年有些事情未遂心願,但在先生門徒中如王選傑先生能秉承師教,刻苦鉆研大成拳功法,並能結合自身體會,不斷發揮與創新,想先生對能有王選傑這樣的大成拳傳人亦能含笑於九泉矣。薌齋先生晚年軼事當然不限於此,因篇幅所限未能全部盡述,只寫出軼事片斷以饗後人,並以此表達作者對薌齋先生的懷念之情。
來源:意拳道